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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1年全香港中學生『生死教育』徵文比賽 作品一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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登記編號: 50122

參賽者編號: 452

級別: 中五

參賽者: 吳映萍

就讀學校: 聖母院書院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想念那淡淡茶香
   人生的價值不在起點,而要看你如何落幕。生活在希望中的人,沒有音樂照樣跳舞。外婆的一生,讓我明白了這個道理。
   她是九個孩子的母親,對於現在的社會來說,一個家庭里有九個孩子那是多麼“壯觀”的事情,可是對於上個世紀三十年代的人來說,孩子多了,到自己老了才能夠享福。所謂多子多福基本上都是那代人的思想。印象中的外婆總是拿著蒲葵扇,坐在門檻上,手端著一碗散發著一種淡淡茶香的“觀音茶”,再往上面加點芝麻和花生。每當我走過外婆家門口的時候,她總是會朝我吆喝:“孫女,來!喝碗觀音茶,喝完之後才能長得跟你爸爸一樣高!”在那個時候我總是會跑過去,接過那碗茶,然後喝得不亦樂乎。雖然我現在才知道,我爸爸1.88米的身高我喝再多的觀音茶也追不上,但是那時的我,不知怎的,就聽信了外婆的話。因為她總是在我接過那碗茶的時候,笑得像一個得到蜜糖的小孩,眼睛眯成了縫。長到之後,我才明白外婆總是讓我多喝茶的緣故,那不是爲了讓我長得跟爸爸一樣高,而是適當的飲茶確實對身體有好處。原來她是爲了我好……
   外婆的一生是坎坷的。她生於中國戰亂頻繁的年代,婚姻由父母決定,在十八歲那年嫁給當時離自己家鄉很遙遠的、在那個村裡算得上富裕的家庭。可是她並不幸福,丈夫對她不好,甚至在最後還分了居,由於那時候她的孩子們都已經成立了家室,於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陪伴在她左右的,只有夜晚里的一盞昏暗的燈。
最後一次見到外婆是在我“中考”的五月,那是個傷感的五月。我和媽媽趕回家鄉,這次我沒有看到外婆手拿蒲葵扇和端著一碗茶,坐在門檻上的樣子,反而看到門檻上停留了幾隻小鳥,心裡難免有點失落和不安。當我踏進那間昏暗、潮濕,而且還散發出異味的房子里,我看見了外婆蹲在地上,手卻在地上摸尋著甚麼東西,眼神毫無焦距。這時的外婆已經生病了,眼睛失明,讓本已消瘦的她,更顯憔悴。母親看到這一幕時,已經哭成了淚人。外婆似乎聽到了有人進來的聲音便停止了手上的動作,緩緩的站起來問:“誰來了?”我和媽媽把外婆攙扶到床上,她慢慢地躺下,呼吸聲顯然變得沉重。許久,外婆無力地說:“我累了……”忍住了的眼淚終於禁不住在我的眼裡奪眶而出,心裡的酸楚越來越重,幾次想說話卻哽咽了,我站在一旁,不知所措。我向外婆許諾,“中考”以後還要再回來見她,她笑了,可是到了後來在她臉上呈現的,不知是哭,還是笑……
   中考以後,當我再次回到家鄉時,得知的卻是外婆病危住院的消息,我本以為這次回來就能看到坐在門檻上的外婆;我本以為這次回來就能看到複明的外婆;我本以為這次回來就能看到容光煥發的外婆。可是爲什麽是她病危住院的消息?走進病房,看見戴著氧氣罩躺在床上的外婆,心裡僅有的唯一希望徹底崩潰。爲什麽躺在病床上的人會是外婆?那個總叫我喝觀音茶的外婆到哪去了?我一下子跪坐在外婆的病床前,手裡緊握她佈滿皺紋的手,心裡滿是悲傷。我看見在她那血色淡盡的臉上,掛著細淺的淚痕。外婆微微睜開眼睛,嘴巴似動非動,我們湊上前去卻清楚的聽到:“我,多麼想,再多活幾年。可是,我看到你外公說要帶我走了。”外公是在外婆去世前兩年去世的,我一直叫外婆別說胡話,肯定能好的。外婆輕輕地拍了幾下我的手,隨即合上眼睛。下午五點鐘左右,本可以享福的她,卻在她76歲這年,走得這麼急,這麼早。
   心裡的悲傷被無限放大。回想有關外婆的點點滴滴,她曾經認為自己是幸運的。因為她有希望,她總說:“生活在希望中的人,沒有音樂照樣跳舞。”
外婆的離去,我曾多次在夢中哭醒。一切是那麼的虛假,可是它又真實的存在著。當太陽落下,又升起來的時候,一切都變了,一不小心就再也回不去了。深入骨髓的痛,原是這般滋味。
   她之所以能夠開心的活著,我想她是將自己放置在人世間一個很低的位置去仰望幸福,珍惜了自己,為所擁有的東西虔誠感恩。至今為止,我仍希望能夠再次喝到她為我做的觀音茶,但已經不可能了。
   生命是一場華麗的煙火,猶如曇花一現,但在那一瞬間,它也照亮了整個世界。雖然短暫,但也要活得精彩。外婆的一生猶如這場煙火,照亮了我的世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