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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1年全香港中學生『生死教育』徵文比賽 作品一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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登記編號: 20051

參賽者編號: 392

級別: 中二

參賽者: 胡敏儀

就讀學校: 保良局姚連生中學

  人,走到了盡頭便是死亡。雖說人赤祼祼地來,赤裸裸地走,但在生與死之間有著美麗又值得回憶的過程,這個過程雖不是每個人一樣,但對每一個人都是有著獨特的意義。「不經歷風雨,怎麼見彩虹?」人,正是因為失去過、痛過,才會學懂珍惜,不是嗎?
  我最後一次看見袓母時,她身穿厚厚的壽衣,安詳地躺在那黃色的毛氈上。我第一次看見,原來祖母的眼睫毛是那麼長,卻那麼僵硬。
  雖似在同一世界,我站在祖母面前,伸手上前想抱抱祖母,但我怎樣也抱不到,甚至連觸碰一下也不行。我用盡全力拍打那塊玻璃,只為要抱一下祖母。淚,一滴滴不停地滴在冰冷的玻璃上,但那塊狠心的玻璃卻毫不心軟。雖站在祖母的身邊,可是她的世界,我是怎樣也觸不到。不管我跪在旁邊怎樣嚎聲大哭,祖母只是安靜的躺著,不再有安慰,不再有溫暖的懷抱,不管我怎樣傷心欲絕,她的臉上總是那麼平靜。
  祖母不似是這般狠心的。祖母一直都疼我寵我,就連在病床上的最後一句話,也是有氣無力的說要和我到茶樓喝茶。
  上茶樓喝茶?那是多麼奢侈的一件事。我家不太富裕,但只要我開聲要去,祖母都會答允。每次上到茶樓,祖母都會點上我最喜歡吃的「蝦餃」,然後祖母為自己點了最飽肚的包子──但其實她最喜歡吃的是「燒賣」。因為我要的點心是「大點」,大一點,貴一點,祖母滿足了我的要求,自己卻不捨得吃其他點心了。然而每次我都在祖母不為意時,在點心紙上剔上「燒賣」。
  現在要一家人齊整的上茶樓,不再是一件可能的事;要大家開開心心地上茶樓飲茶,也不是一件容易的是;要人為我點上「蝦餃」,也不容易了。
  祖母會把最好的留給我。自小我便與祖母一起生活,祖母最疼愛我。我最喜歡洋娃娃,一直夢寐以求可以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洋娃娃。但是爸爸認為洋娃娃是無聊的玩意,所以把別人送我的洋娃娃通通都送去慈善機構。爸爸總不懂我,我只是一個女孩子,我只想和別人一樣擁有一個我愛的玩具,要回我開心的童年。幸好,祖母總會藏著一個洋娃娃給我,令我開心得不得了。還是祖母最懂我。
  現在,沒有人可以把我心愛得東西留給我了,也沒有人真正懂我了。
  在我需要她的時候,她的手鬆開了,我就如從雲端跌進谷底,遍體鱗傷。更痛的是我的心。我的心承受不了被拋下的感覺,走到那裡都覺得沒有安全感,甚至痛得快要不能呼吸了,空氣中被誰抽走了氧。
  世界就像幅缺了角的捲軸畫,不再完整了。
  第二天的清晨,窗外的天空下著滂沱大雨,好像也為我感到悲傷。我淋著雨,滴滴答答的打在我身上。回到學校,校裙溼得滲出水來,濕漉漉的裙子很沉重。用了全身的力氣,好不容易的捱到課室門口。同學們看見我,一臉愕然,相繼的走到我面前,輕輕的撫撫背,好讓我安靜下來,溫柔的問:「不要哭,發生什麼事了?」一邊說,一邊忙著替我把身擦乾,害怕我著涼。我的心裏雖藏著萬分感動,但提不起分毫力氣來表達。
  坐在課室,朋友們圍在一起,在我身邊耐心安慰,直到上課的鐘聲響起。各人都依依不捨地從我身邊離開,回到自己的座位。
  今天的課室格外靜謐。茫然呆望前方,朋友們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,但眼光卻一直沒有離開。她們不時轉過頭來,用著憐憫卻又無奈的眼神看著我,明明很想上前安慰,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。大家坐在座位上,想動又不可,想開口,卻又害怕我再流淚。
  看見她們的舉動,看見她們的眼神,心裏也感到不安。心裏突然想:「我是否不應再哭了?令你們也覺得憂傷了,我不應該讓你們擔心,我也不想你們為我而感到傷心。」
  看見同學們為我擔憂,我想,是時候把自己的淚收起了。
  這也是祖母教我的,祖母教我的一切──就算是一字一句──我都銘記於心。幼時祖母教我認字,說每一個字都有著它的意義。祖母在紙上寫了「孝」和「義」兩字。教我「孝」是要我孝順父母,善待雙親;「義」從羊字和我字,教我純潔,要做一個乖小孩,更要懂得知恩圖報,有時候也要關心身邊的人。
  人死不能復生,我還是要繼續我的生活,把我從祖母身上學到的東西,好好運用出來,把祖母的愛延續下去。我們悲傷,是因為我們曾經愛過;我們痛苦,是因為我們曾經擁有過。我們常因失去的事情而嗟嘆,但往往忘了為現在擁有的而感恩。其實在我身邊還有很多人關心我,我不應該把失落的氣氛傳開,我不要再流淚,不能太自我而使朋友們擔心。
  雨停了,風也靜止了,陽光漸漸露出。我拿著祖母所送的筆,這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。將每分每刻開心的時光寫下,把每月每日值得珍惜的人和情記錄。紙上保存我和祖母的一切,還可跟朋友分享祖母和我的愛。
  就把這幅捲軸展開,讓我一筆一筆的畫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