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想念不是好滋味 卻偏偏還是想您》 (下)

事隔幾個星期後，我全神貫注在考試準備上，把夢迴的事幾乎給忘了。電話就在那清風習習的清晨忽然響起，劃破了屋內的寧靜，把我給驚醒了。我隠約聽到媽媽與來電者對話的聲音，起初我還以為是推銷電話，但細心一聽，可聽見媽媽強忍著哭的抽泣聲。我隨即睡眼惺忪的走到大廳查個明白。

媽媽臉色憔悴的坐在大廳的一隅，怔怔的看著我，半晌說不出話來。我只看見淚水從她眼眶裏緩緩的流下，我心知不妙了！隨後，在媽的叮囑下，我不敢怠慢半刻，連忙把個人證件放在手挽袋裏，趕回內陸去探望病危中的婆婆。我有些不知所措，心裏又酸又澀。在車廂中，我不斷的催趕司機，要他快馬加鞭，那焦慮把我整顆心給掏空了……

車子在大門前停了下來後，我二話不說地跑到婆婆睡著的床前，告訴她：「我回來了！」當我自見婆婆老態龍鍾，衰萎虛弱地躺在床上，我的聲調慢慢低沉下來，我再也忍不住，淚水要從瞳仁裏流出來。我一時舌根發緊，想不出要說什麼，只能使勁地抱著婆婆。從她那閃著期盼光芒的眼睛裏，我知道她再一次捨不得離開我，一直堅持到最後，等待我回來。

在婆婆的眼眶裏泛起點點的淚光。她眼也不眨地凝視著我。像深怕下一秒再看不見我一樣，但又像有話跟我說，而說不出來。我提著她那雙血筋脈賁張的手，用顫抖的嗓音破聲喊道：「婆！不要！不要離開我！你要回來！」婆婆全身不能動彈了，但她用僅餘的力量以胳臂摟著我，給我安慰。一絲如流星般隱隱閃爍的謙和微笑在婆婆的臉上掠過後，婆婆就這樣離開我了……

婆婆離開快三年了，婆婆的樣子，以及我和婆婆種種的回憶，我都牢記得一清二楚，不敢忘記，深怕時間會將這美好的一切淡忘，若然，婆婆就真的離開我了。即使是人殁樓空，但我相信回憶卻是永不止息。雖然，有時想起婆婆，會使我熱淚盈眶，按捺不住的生起種種掛牽。那怕是這樣，我和婆婆的每一段回憶都是甜蜜蜜而充滿幸福的。

婆婆並沒有真的離開我。婆婆的影子無處無之──媽媽。媽媽煮得一桌的拿手菜，全是婆婆生前跟她學的，那種獨特的味道，確實撫平了我們對婆婆想念的離愁。

大雨過後，浮雲稀稀，空氣不算十分翳熱，偶爾吹來幾陣清風，使人十分愜意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