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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1年全香港中學生『生死教育』徵文比賽 作品一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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登記編號: 60044

參賽者編號: 356

級別: 中六

參賽者: 陳卉儀

就讀學校: 靈糧堂怡文中學

  一絲絲光束靜靜地爬過窗落在冰冷的地上,只有空氣與時鍾說話,一切都是那麼寂靜。沙發依舊在大廳的左上角,月曆依然掛著五號的日子,半杯水也原封不動地在飯桌上筆直地站立著,不過都涼了,一塊塊塵埃在水面還飄浮著。可是,一個可人兒卻呆坐著床上,手腕綁上了繃帶,征征地似是望著月曆,似是在空氣找一點氣色,像極一個毫無感情的扯線公仔。
  我們的感情是一個魚缸盛滿了各式各樣的魚,多采多姿地穿梭著海草間。魚缸熟悉魚的習慣,魚熟悉魚缸的存在。我們血統相同,我們的衣服不分你我,我們不會公開對方為家人的名份,只會像朋友般稱呼著,可是從來沒有人懷疑我們不是一家人。我們會因怕黑而選擇雙人床,偶爾會為金錢而吵得面紅耳赤,偶爾會為成績高低而互相「激勵」大家……
  一陣陣熟悉的鈴聲響起,雙睫終於交接,那是不久前我們選的歌曲。我望著手機螢幕中記事簿顯示著探病,思緒強制地被拉回來,是時候熬湯了,她在等我的。可是,總是頻頻出錯,把鹽當作糖,我輕輕拍著不重用的腦袋,她在等我的。刷洗時,鏡中的我像枯乾的黃葉,雙眼失去了昔日的光采,臉頰上兩行淡淡的痕跡像被海水刷去的烙印,可是雙睫卻凝著的一顆顆露珠,我毫不留情把涼水潑在臉上,不應該這樣,她在等我的。在出門前,心里總忐忑不安,腦海彷彿刻意地鎖著了一塊碎片,很重要的。
  護士的聲音切切實實地盪進我的耳窩里,她游出了魚缸了。凝望著那空白的病床,袋從手中滑落,撒下了一灘熱騰騰的湯,那份愛心無情地躺在地上,仿佛被扔在了空曠曠的舞臺上,千萬雙世俗的眼睛評判著,那種無助、赤裸裸。我緊緊地捉著護士的手,哀求她說出真相。我是她的親屬,無可能不知道,一定是謊言。護士、病人的目光都帶有一點點恐懼,一點點心痛,是因為我的瘋狂行為,還是因為相似的面孔?我焦灼地抓著旁邊熟悉的病人,可是她只是輕輕地撫摸著我的髮絲,都不說話。
  他輕輕地來到我面前,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塞著了,艱辛地說出爸,我像存一絲希望的目光投向他,才發現我倆也穿著黑色的套裝,他漸漸抱著我的力道加緊,口中不斷嚷著對不起。為什麼說對不起?我只想你說只是開玩笑,為什麼你們都這樣? 鼻子湧起一番浪潮,眼眶釀著一層薄霧。
  那小黃花是她最愛,小黃花圍著她的相框,她的笑依然那麼燦爛。她說過最討厭的是見到我哭,我擦拭掉什麼時候落下來的淚珠。有些時候,正是為了愛才悄悄躲開。躲開的是那段片段,躲不開的卻是那份沈重的悲痛。腦海因太多愛,太多遺憾,太多傷痛,太多思念而鎖著了的一塊碎片好像被解開了,可是割傷了我,很痛。臉在笑,淚在淌,血在流,心在痛,可是你在哪裡?
  輕輕拾起刻意被遺忘那塊碎片,倒影著兩個相似的臉孔。一個站著默默地凝望著另一個「自己」躺在病床,一步又一步被醫護人員推進一個無底的深淵,什麼都做不了,她的眼眸藏著有埋怨、失望、空虛,更多的是傷心。只是差五分鐘,我卻因在媽媽的肚里打羸了,做了姐姐。可是角色似是交換了,被人欺侮時,你卻站出來幫我。在我將放棄那不切實際的夢想時,你不知哪來的勇氣跟爸爸談判起來。當我傷心哭起來時,你卻跟著我哭,我只能無奈地收起那份傷心,懷疑你是不是故意,你卻說這是心靈感應。甚至最後你也是在熙來攘往的馬路上推開了我,獨自承受恐懼的孤單。每次我都是是躲起來的一個。現在的我像親手放開了氣球,卻突然想要回來,氣球卻已經在眼前消失,無法捉緊。我還記得你逝去的那天,我只喝了半杯水,那時應該是五號,多巧。是否知道你的心臟終於無聲無色地停止,我的心竟痛起來,或許心靈感應真的存在。
   世上最痛的是削骨,但可能無人預知心那種痛到底可以達到多少級?否則一定被列入第一。現在魚缸里只有海草擺動寂寞的尾巴,魚缸像失去了靈魂般,沒有一點生氣,過著皮囊的生活,魚缸的水依然定期地換水,以為一切都過得很好,連至親的海草也被瞞騙。但他們不知道魚缸在晚上時不會再亮起燈來,不會有魚糧浮在水面。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眼睛不願合上,用巾帕來回擦拭著相架多少遍,聽起你喜歡的歌曲,捧讀你至愛的書,心里的痛卻一天一天增加,臉上的淚痕一天一天分了更多小支,思念一天一天扯得更亂,有人知道那種痛到底可以達到多少級嗎? 如果你在,你一定說我有心靈感應,一定會知的。
  強行鎖上的痛楚,總有一天會打開的。那時,真相讓我更痛。
  你就這樣喜歡黃色,連衣服也是,你看,我在笑,你不是喜歡我笑的嗎?摸著自己的臉孔,真的像嗎?別人口中的「像」,我們卻找不到對方的影子。我放下手中的小黃花,插在你耳畔,或許不存在對方的影子更好,否則更難受。
  或許魚缸還要空洞一會,但我答應你再次讓魚缸充滿朝氣。你也要在魚缸以外地方努力生活。到魚缸破了一天,我便能牽起你的手帶你到小黃花的田園。
  夕陽的餘暉再次落在月曆上,微風輕輕拂起,今天原來已經是八號了,是自已不願接受而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