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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1年全香港中學生『生死教育』徵文比賽 作品一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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登記編號: 30068

參賽者編號: 533

級別: 中三

參賽者: 蔡嘉渝

就讀學校: 沙田崇真中學

  死亡是甚麼?不同的人以不同的身份從不同的角度看,都有不同的看法。我曾經認為,死亡只是一種狀態,一種離開世界的方式,隨時也可以再選擇死而復生。若果出生是象徵著新生命的開始,那麼死亡便意味著終結嗎?還是另一個生命的延續?而我第一次接觸死亡,就是在我唸小學四年級的時候。
  我沒有忘記。當時的我和表弟正在家鄉的廣場玩耍,後來是透過和媽媽的長途通話得知爺爺的死訊。媽媽的聲線沉重而唦啞,我卻輕輕地回應著她。二姨蹲下來拍拍我的頭,說我要長大了,要變得懂事和堅強了。我沒有哭泣,也沒有流淚,只是有點鬱悶的感覺。婆婆看著我呆若木雞的樣子,便哄我笑,帶我和表弟繼續遊玩。接下來的白天,我都輕輕鬆鬆地渡過。只是一到黑夜入睡的時候,便會想起爺爺。
  回到香港,每天也是乘火車到紅磡的日子。我沒法忘記殯儀館的冷酷無情,恍惚早已對人的離愁別緒無動於衷,麻木得冰冷,四周的空調也附和著。偏白的佈置沒有帶來清新的感覺,周遭的物件古怪而沒趣。我一臉不耐煩地照著他們的指示做,穿上那套奇怪的衣服,戴上奇特的三角帽,尊重所有的儀式。當我們守候那個漫長的夜晚、等待白天的來臨時,那個雙唇不能緊閉的女人大喊一隻蝴蝶作爺爺,我忍俊不禁,姑媽只好笑說童言無忌來打圓場。
  我百無聊賴地走進房間,隔著玻璃看著爺爺。他就這樣靜靜地安睡著,彷彿就像剛出生的嬰兒。眼廉輕閉著,兩旁長著魚的尾巴,就像我平日偷看他睡覺的模樣,他的鼻樑依舊是那樣高,仍然一向佩戴著隨身攜帶的帽子。我看著化妝師替他塗上的口紅,淡淡地笑了。爺爺會討厭這樣打扮的自己嗎?我坐下來,托著腮,細看著他,感覺如此的親近。隔著玻璃的爺爺仍會感到冷嗎?我卻找不著空調的開關和能保暖的被子。我就這樣靜坐在那裡,直到媽媽發現我這大膽的舉動。
  我記得棺材蓋上的那刻,我不停搖動媽媽的手,問及爺爺要去的地方。直至喪禮完完全全地完結了,就在我們乘旅遊巴的車程中,我一發不可收拾地哭了,歇斯底里地哭。因為在那一刻,我才真正知道,爺爺真的不在了。他的肉體在火海裡化作一堆骨灰。我再不能看見他的容貌,聽見他的聲音,感受他的體溫了。原來,這就是「死亡」了。我終於也感受到被死亡隔絕而離別的痛苦。
  一串又一串的淚珠滾下臉頰,一段又一段的回憶在倒格。唸幼稚園放學的時候,我總愛拿著爺爺的伸縮拐杖,把它伸長又縮短。有一次,放學後我跟同學到隔離的遊樂場玩,爺爺找不著我,急得差得兒要報警。小二的那年,我為了逃避上舞蹈課,在爺爺不知情下借他來撒謊。後來被老師拆穿了,爸爸喊著我來要打要罵,我一邊哭一邊躲到爺爺的身後。每逢夏天的上課日子,爺爺總是撥著他的葵扇看著放學後的我對著風扇怒吼。百無聊賴的時候,我就會聽爺爺談及他當兵時的所見所聞。睡不著的時候,爺爺就會說故事:「從前有座山,山上有個和尚,那和尚就說故事,那故事就是從前有座山,山上有個和尚,那和尚就說故事……」我不喜歡這個古怪的故事,爺爺就來硬的,說我再不睡就會被巫婆吃掉。於是我晚上作了惡夢,有個巫婆在家的天花板下飛過。自那天起,我每逢遇見婆婆就當作巫婆,有人敲門就視作巫婆要來我們家作客。最後,真相在晚飯揭盅了。可惜,我沒有趕得及見您的最後一面,再跟您下一局象棋……
  爺爺,我唸小六的時候曾經寫過一封信給您。今天我看回昔日留下的文字,想起所有的點滴。這段日子以來,我也懷念您。無論是大大小小的家庭聚會,我也想起跟您一起的時光。當我獲獎的時候,就會想起您在背後的支持使我拿了在人生中第一個冠軍。感謝您給我所有的童年回憶和毫無保留的愛,這一切都無比珍貴而無價。無論您在世與否,您給我的愛都會在我心揮之不去。爺爺,我永遠也掛念您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