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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1年全香港中學生『生死教育』徵文比賽 作品一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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登記編號: 60060

參賽者編號: 473

級別: 中六

參賽者: 鍾欣彤

就讀學校: 香港管理專業協會羅桂祥中學

那天,是我人生中最痛苦的一天。
不知從那天起,我得知了我最愛的婆婆進院了,我黯然接受了這個事實,心裏盼望著她能盡快出院。然後又不知過了多少天,媽媽告訴我婆婆進了深切治療部,我哭著接受了。心中的希望被每一個消息一次一次地打擊下去。後來媽媽又告訴我婆婆進了加護病房,要我到醫院看看她。
我跟隨公公和其他親友,到了加護病房。
然後我看到的,是最令人心痛的畫面。
那部協助病人呼吸的機器一下一下地把氧氣打進婆婆的身體裏,她沒有表情,只是閉著眼,任由那些數量多得嚇人的管子插滿全身。媽媽和其他親戚們聲嘶力竭地哭,我看著公公那雙皺巴巴的手,震顫地捉著婆婆的肩膀,邊搖邊呼喚婆婆別再睡了。對於年紀老邁的他來說,那時那刻所承受的傷痛、震撼和不捨,非筆墨所能形容。他倆口子不算十分恩愛,偶爾鬥鬥嘴,也是最自然不過的事吧。只是他們經歷了數十年的風風雨雨,這些年間的記憶實在是太多太多了,一下子要接受自己的老伴即將離開,可能嗎?看到這個畫面,我也啜泣了起來,心裏只是想著這事情為什麼會在我不知不覺間變得那麼壞!以前什麼壞消息我都統統接受了,但這並不代表我能接受她將離開我呀!親戚們在哭什麼?婆婆還不是在安安靜靜的睡著了嗎?她還在呀!哭什麼!
那天,是我人生中最痛苦的一天。
由於加護病房每次不得太多人進入,我哭著地跟隨其他親戚先走出病房。由於親戚太多,護士開了一間會客室容納我們。那間會客室,不知何時來了那麼多的親友,哭哭啼啼的。這次不用媽媽知會,我心裏清楚明白事情十分不妙,婆婆也不知還可多捱多少時間。我很痛苦,只懂得在一旁依偎著表哥哭泣。
沒多久,醫生要我們要做世上最艱難的決定—拔喉與否。
死亡從來都不是我們能控制,來到的時候,不能說「不」。
拔嗎?她肯定會比現在更舒服。但她願意嗎?有人清楚她的意願嗎?永遠失去她,我可承受不起。
不拔?忍心看著她的胸膛無力地任由那部愚蠢的機器繼續打進氧氣嗎?而我身為她最疼愛的外孫女,什麼都做不到,每天只懂愚蠢地哭嗎?
我真不明白!這是什麼選擇?我能選嗎?死亡從來都不是我們說想怎樣就怎樣,那麼還用選嗎?我們憑什麼控制一個人的生死,自己都不能!更何況家人、親戚?
從前的我,心裏很清楚明白人人都有這一天的來臨,但我總不願意去面對,連想也不敢去想像。書中常常教導我們要珍惜現在,什麼要把每一天視作最後一天。我偏不聽,我只會覺得那些是咀咒自己的說話。但我後悔了,我真的後悔了。我後悔沒好好珍惜當初跟婆婆相處的時光,後悔只懂得對她說待我有空時再來探望她。我這刻才知道,這些統統都待不下的,因為每一個人每天都離死亡愈來愈接近,誰還可以擔保有下一次?我們的確無權、無能去控制一個人的生死,但我們可以使自己面對死亡時,也感到無怨無悔。珍惜,是我們唯一可做的。這二字寫出來簡易容易,但又試問有多少人能做到呢?請不要只把這兩字掛在唇邊,要打從心底去實行。那麼此生便「不枉此行」了。雖然我們不能控制生命的長度,但我們能改變它的闊度。所以,不要怨天尤人,我們一生所愈到的每一個波折,都是在把我們的生命變得更豐盛。一個顛沛流離的一生總比一個空白的生命來得可貴而且有意義,不是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