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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1年全香港中學生『生死教育』徵文比賽 作品一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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登記編號: 60053

參賽者編號: 425

級別: 中六

參賽者: 謝依玲

就讀學校: 崇蘭中學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<有妳的這片天空>
 「無論你經歷過多少人或事,到了最後,留下的一定會是我。」肆意地說出這番話時,沒想過如今卻會這般無力。人生就像是一首曲子,任憑當中有過多少轟烈,多大的起伏變化,在休止符響起的那一刻,旋律便會完結,一切便會終止。
 那年母親接了一通撥自鄉下的電話,便匆忙地收拾行李,帶我坐連夜的飛機趕回去。身為孩子的我,只是怔怔地發呆,感覺是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般。
 醫院很安靜,有的只是沉重的呼吸聲和抽泣聲。不,還有那部心電圖儀器,我想我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忘記。本來那條線還是有起伏的,像我們劃的折線圖,後來變成曲折得很密的微波,最後伴隨著響個不停的嘟嘟聲,它變成了一條橫向的直線。醫生用很低沉的聲音和家人說了些什麼,姨媽就被那雪白的布曚上,被人推走了。病床的輪子和地板摩擦著支離破碎的聲音,是那樣叫人撕心裂肺,彷彿所有東西都在那刻燃燒殆盡......
 小時候,我和姨媽有那麼一個約定,她答應我說每個星期六都會帶我去吃麥當勞。當時這個在鄉下還不普遍,能吃到的小孩總是讓人羨慕。有一次,她有正事要辦,縱使是這樣,嘴饞的我依舊抱著卑微的希望等待著,從白天等到了晚上,夜越來越黑,心想我的麥當勞要落空了。正當我走進洗手間準備刷牙的時候,門口有鑰匙的‘叮叮’聲傳到耳裡,門一開,我瞥見姨媽手裡提了一袋麥當勞的外賣,「還好趕得上,一買完他們就打烊了。」那時候還不知道什麼叫感動,只是覺得鼻子酸酸的,我‘噗’一聲傻笑出來。
 初中時,我幾乎每天傍晚都會去運動場跑步。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,姨媽似乎也染上這個習慣了。那時候,我倆肩並肩地在跑道上慢跑著,怕她累著了,我故意放慢腳步,但她好像永遠都在努力地跟緊我,肥胖的身軀一搖一擺的,一邊跑一邊吸氣呼氣,顯得很笨拙,跑得滿額大汗,衣衫都濕了,問她要不要休息一下,她總是笑著說:「現在姨媽很老嗎?就這幾圈不算什麼,妳這個小鬼頭,一起加油!」後來她越跑越慢,像是撐不下去了,就栓著我的手臂借力。從小到大,每個跑步的傍晚,就只有她,願意辛苦陪我跑完這程。以後,我該怎麼辦呢?沒有她我是否能捱過這長跑的過程?
 高中時,姨媽和姨丈離婚了,那段日子她把自己關在房裡,整個人變得陰沉的,再也看不到往日那個臉上總是掛著窩心的笑容的那個她。當時也不知哪來的勇氣,我開了房門,輕輕地走到她身旁,她難過地對我說:「無論你經歷過多少人和事,他們都會成為過去,沒有誰真正可以陪著誰一輩子。」「姨媽,無論你經歷過多少人和事,到了最後,留下的一定會是我。我會永遠陪著你的。」我說。我們抱著一起痛哭,在那以後,她重新站了起來,她比以前更堅強了。
 如今,她已經走了,在很遠的地方。我相信,她在看著我,一直,遠遠地看著我。
 我靜靜地看著天空,很藍,很闊。人們說死了的人都在天堂,如果可以的話,我真想撕開天空看看姨媽現在過得怎麼樣了。
 天空,若隱若現地浮現著她溫和的笑臉,看著我成長,看著我懂事。我,生存在妳守護著我的這一片天空下。